“好的!我看看......这里有一道裂谷,但好像不太宽,如果要架桥通过的话......” 工程师接过安洁莉娜递过来的照片,忙不迭分析起来。后者则对他比了一个大拇指,轻巧地一蹦,回到了天空中,激起一阵啧啧称奇的声音——她的这个本领,无论什么样的人看过多少次,都仍然会感到神奇。 多亏了你帮忙,这条路总算打通啦。工程师们不止一次这样对安洁莉娜说,一边说,一边握着她的手猛摇。 往巨构方向的补给路线不能总是绕过巨兽萨米离去时留下的这个坑——巨兽萨米走后不到半个月,这个决定就做下了。 但是勘测完全未知的崎岖地形要花多少时间啊。 人们的这个烦恼,安洁莉娜来给博士送信的时候知道了。 我可以,女孩暗暗想,于是自告奋勇了。 不过到了巨构启动的时候,安洁莉娜并没有在现场,而是在叙拉古西边某一片不知名的沼泽上空。 这里同样没有路,但是如果能直接穿过这里,避免绕行,就可以省下大量的时间。无人机的信号无法传输如此长的距离,这是只有安洁莉娜能通过的路线。 她跳得越来越远,是不是甚至可以越过沼泽,没有弄脏信件的危险呢。这是她在平时经过了那么多,那么多次的跳跃后,有一天无意中想到的。她想到之后,就做到了。 说不定,这都是只有我才能办到的事情呢,她喜滋滋地想道。当然,就想了一下,就想了一下,千万不能自满。 “黑洞协议”项目的最新里程碑对整片大地来说,也许是一件大事,但人们该过的日子总还是要过,信使的忙碌也仍是停不下来。 甚至可以说,随着这个项目的开展,人们互相之间要说的话、要传的信还变得更多了,“停不下来的忙碌”都不够用了。 但这是好事呀,安洁莉娜想。她的速度在同事里最快,所以她也最忙,近来能回家探亲的机会也变少了,可她没有怨言。 在巨构脚下,今天,明天,探索者们仍将不断向它发问。 而在看不见巨构的地方,阳光下,星空里,一直会有信使的身影。 这是很久很久以前,也许发生过,也许又没发生过,总之已经被遗忘的一段对话: “呼——四号恒星的实验总算是成功了,哈哈。” “哇,最小粒子动能的反演对称那个?” “就那个。既然对四号恒星这种质量的天体也有效,他们打算把这个技术转化应用到这边整个恒星系来。” “哇——我怎么觉得那么不真实呢?” “我都快情不自禁想说‘我们活在个好时候’了。” “现在看来,希望比过去大?” “前所未有地大啊。如果我们可以借此精确调节行星的自转和公转周期,那我们造的这两扇门,就再也不会对偏其他地方啦。” “好啊,好啊。” “以前我只是觉得,我们也就剩下那点时间,把自己这一辈子过完就算了。 “现在再看,还有希望,还是得替子孙后代努把力啊。” “哇,不过我又想到了,你看。那个实验装置,只能接收外部指令工作,对吧?作为反演对称效应实用化的成果,只用来做曲率操作是不是有点僵化?就像当初设计引擎的时候,因为载具内部实际上不能影响外部,又得设计航道门——” “你想说什么?” “我是说,如果有一天,这个效应能够仅靠人的意志和选择来进行操作实现——” “这又是哪个全息剧里面的超级英雄啊。” “我就打个比方嘛!幻想一下!” “......是啊,眼下说不定又是适合幻想的时候了呢。” “英雄”往往是不知道自己的命运的,这样,他们受命运锤炼、脱胎于平凡的时候,才能迸发出更明亮耀眼的火花。 但天上的星星知道。而且,总会有属于“英雄”的那一颗星星。 地上炬火借白日,照临寒冬夜。 神魂游荡生梦处,一瞥风雪中。